再见小人书，再见童年

那天整理书柜，发现了几本小人书：有说唐系列的《秦琼卖马》、《西游记》中的《水帘洞》、莎士比亚的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，还有战争故事《高山下的花环》。它们皱皱巴巴，书页泛黄，但却勾起了我对童年的记忆。

王三收藏的小人书

在我的童年少年时代，小人书是孩子们文化生活中最主要的一部分，甚至是某些孩子业余生活的全部。我们对读文字书提不起兴趣，对图文并茂的小人书情有独钟。很多孩子大概从上世纪70年代末到整个80年都在收藏小人书，父母给的零花钱，大部分用来买小人书。那时候人们叫我们“攒小人书的”。好几年下来，巅峰时期一个“攒小人书的”同学拥有了超过1000本各色小人书。他将它们整齐码好，锁在一个柜子里，每本还编号记录在一个小本上，让人羡慕。

小人书的出版社不同，内容各异，作者不同，画工和风格也有差别，但出版社都努力通过艺术画面呈现丰富多彩的人文图景。在我看来，每本小人书自有一个广阔的天地，让人驰骋想象，沉迷其中。1979年，是小人书迷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年。这一年，小人书界出了件足以让洛阳乃至全国纸贵的大事——上海人美再版了著名的大型小人书套书《三国演义》。因为不是一次出齐，48本《三国演义》，要一本一本从新华书店搜索。很多时候会在书店附近碰到同学，问他来干什么，对方从兜里拿出崭新的《千里走单骑》，我也拿出了刚买的《火烧赤壁》，于是我们两个就像手上写了“火”字的诸葛亮和周瑜一样，开心大笑。

王三收藏的小人书

那时，书店里、书摊上会有很多种类的小人书出租，只需花上一角钱就可以看五本。暖暖的阳光，路边的小人书摊是最吸引人注意力的地方。很大的人和很小的人一起坐在长条板凳上，静静翻看，书香充溢心胸。我们在上课时，还会偷偷用铅笔临摹小人书里的人物，盛装的仕女、穿着铠甲的将军、手握钢枪的战士，然后互相比较谁画的更有神韵。在那个连理想都被规范的年代，小人书成了最能体现个人趣味的东西。正如收藏小人书多年的崔永元所说：“在那个物质和精神同样匮乏的时代，小人书像一盏油灯，以微弱之光驱散眼前的黑暗。小人书带我们遨游远古，触摸历史。说它是精神食粮毫不夸张。”

今天，小人书早已不见踪迹，影视、网络、卡通、大开本的精装绘本，早已把小人书挤出了时代舞台。当年只花一角三分钱就买来看的《三圣母》，十几年前变成了动画大片《宝莲灯》，票价高达几十元；当年废寝忘食交换看完的《三国演义》，被改编成了孩子们热衷的电脑游戏。高科技让一个小玩意变得昂贵，也让决定生存的因素变得复杂。因此当下孩子们的启蒙更多地依靠物质财富和社会动力，这些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的东西挤走了一角钱看五本书的短暂故事。

王三收藏的小人书

但关于小人书的记忆，却让几代人感到生命很充实、安静。在我们的心中，记下了那些才华横溢、给过我们深刻印象的画家们：贺友直、刘继卣、王叔晖、赵宏本、钱笑呆……以及大批优秀的小人书：《闪闪的红星》、《孙悟空三打白骨精》、《铁道游击队》、《杨门女将》、《西厢记》、《东郭先生》、《鸡毛信》、《武松打虎》……重览脑海中这些当年的画面，会催醒深睡的记忆，当年的滋味，在怀旧中被带进了阳光灿烂的日子，温暖人心。小人书虽然走出了现代人的生活，可小人书情结却在我们心中根深蒂固，现在回想起那个小人书“泛滥成灾”的时代，感到我们的童年幸福的一塌糊涂。记忆之美的芬芳大概莫过于此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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