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衔牌算命”及其它

过去，我们有时在街头巷尾看到一些自称会占卦算命的人，手提一个小小鸟笼沿街招揽，口称笼中的小鸟会“衔牌算命”。如果有人好奇地去试试，算卦先生先是似乎认真地问清他的生辰年月和祈求内容，然后对着笼中的小鸟喃喃细语一通，最后真的打开笼门让小鸟叼签，甚至将小鸟放出笼来在桌子上随着他口中的唸叨，或手势叼出一张签来。签上写的东西，都是一些很活很圆滑的、能够多解的话语、诗句，大多能使抽签人“满意”。这“小鸟叼签”的玩意的确很能迷惑一些人。

不是真的小鸟会算命，小鸟叼签的动作不过是在人为的调教下形成的某些条件反射而已。如何调教吧，我后文再说。

先换个话题。文革初期太仓有个著名人物顾阿桃。原来1965年LB夫人叶群到太仓县沙溪镇洪泾大队搞“四清”，发现一位妇女语言俚俗，但生动、合韵，而且善于迎合上边的意图。比如“旧社会把我们当棵草，新社会把我们当成宝”，“我是药材店的揩台布，甜酸苦辣都尝过”，“现在我们的日子像芝麻开花节节高”等等。能够即兴发挥，天然妙得，很有亲和力；记忆力强，能背许多毛语录和老三篇。于是被树立成为学习毛著作讲用积极分子，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的新型农民。到处有人请她到各地传授学习经验。因为不识字，画了示意图，利用图画提示宣讲。当然，我们单位也专程组织参观，听“顾妈妈”宣讲学习毛主席语录的心得体会。

喜欢了解真相的我，去“落页”（偏房）见过顾妈妈的老公，那老男人很不以为然，对我们讲“不要听她嚼蛆，乱念三官经”。听周围邻居偷偷告知，这位全国闻名的学毛选积极分子，四清前是做“师娘”（巫婆）的，讲经、算命、关盲，只因好吃懒做，加上政府不准搞迷信，生活确实困难。叶群扎根贫困户，发现了这位能说会道的真“积极分子”。

这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，这个特殊时代的特殊人物，不但当上了九大代表，而且还进入大会的主席团，江苏省革委会副主任（省部级干部）。“913”以后一撸到底，总算没有牢狱之灾。人生如梦，她能如此轰轰烈烈一场，已是何等荣耀和耐人寻味。

从辉煌重归平淡的她，晚年种责任田和自留地挣钱；靠卖冰棍补贴生活；村里发放每人100多元的养老金（到1998年去世）。

调教“衔牌算命”的黄雀，所谓算命还是那个人，与顾阿桃是同行。算卦人用来驯化调教的方法：把刚捕到的黄雀用线扎上翅膀，关进罩上布罩的鸟笼。待黄雀饿了，再用苏子等饲料诱喂。每天晚上打开罩子，看它活动一会儿。几天以后，可以将鸟笼放在人多的地方，手拿苏子逗引它。因为饿，又总看到主人手指粘有一二颗苏子，逐渐地形成“条件反射”。利用黄雀爱吃苏子的特点，把一颗苏子粘在让它叼的一张签上，黄雀叼上了签再给以“奖励”，喂上一颗苏子。久而久之，黄雀就能在主人的口语和手势下“叼签求食”了。至于签中乱写些什么，全凭算命先生操作了。

当然驯鸟的方法有多种。

我小时候拆穿过算命先生一次，几乎被他“吃生活”。

那是老宁波算命者，看上去还是盲人。有人来算命时，算命先生把放在算命摊上的小竹笼打开，一只小鸟从笼中跳出来，他一本正经叽里咕噜一番，这鸟乖巧可爱，既不逃也不乱飞，算命先生手指随意搁在凳子一溜牌签的前面，小鸟从一排纸牌中衔出搁手指的那一张牌，自己又心甘情愿地飞回笼中，算命先生立即喂食奖励。

算命先生先问来算命的人生肖、时辰等情况，根据顾客的具体情况随机应变，说得天花乱坠，求算命的听得心满意足。第二个上来，算命先生如法炮制，我叫他把手指拿开，算命先生不理，我们几个孩子一直嚷道“拿开手指”，这位盲人睁开眼睛，怒不可遏，要动手打人了，我们一哄而散，求算命的也全散了。

如今，各类迷信活动东山再起，有的超过了解放前（当然我们也只亲眼见到40年代）。在风景区，算命的特多，但“衔牌算命”很少见了，可能测生辰、相面、看手相、拆字、称骨，不用道具，更加方便易行。